故乡的老屋
作者:于华 主播:歌者
故乡的老屋,是父母在他很艰苦的岁月里筑起的老屋,如今已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了……
往事如烟,记忆犹新。那时家里很穷,父母艰辛如苦的抚养着我们姐弟四人,后来我们也都大了,姐姐远嫁他乡,哥哥从乡里中学出学回家在生产队上劳动种地,帮着父母挣工份,把家里在生产队上多年的缺粮户变成了余粮户。哥为人诚实,思想觉悟表现好申请入了党,在大队党支部、革委会当上了团支部书记,三年后,时逢正遇上社来社去推荐工农兵上大学,他被公社里优越推荐去县里的”五.七”大学上学,毕业后在乡里一所初小学校教书,一月只有三十多块钱工资。当时我在乡里的中学上学,家里非常穷,一学期十五六块钱的书学费家里都交不起。从此,我未读完初中就沉重地飘落在家乡的泥土里,走进了乡间的玉米林……
我未读完初中失落在家里,在生产队上干活种地,帮着父母挣工份,此时正是农村体制改革之初,公社改成了乡,大队改成了村,生产队改成了组,我们组上又划分了二个作业组,耕田种地是作业组长带着社员各作业组干各作业组的,分粮却是二个作业组合在一起统一由生产组上给各户按工份分粮,之后第三年农村就实行土地下放承包到各户了。弟弟从乡里初中毕业也回到了家里,农忙我和弟弟与父母下田种地,农闲外出打工挣点钱,那时一天只有一块五毛钱的工钱,家里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了起来。我们家的老屋很小,人多住不下,盖了处新房,哥哥三十五岁上娶了嫂子结婚分家住在新屋。哥娶妻成家时晚却耽搁了我成家的年龄,这在山乡农村里对年龄大的年轻人成家娶媳妇就难了,父母耽怕我耽搁了弟弟成家娶媳妇,就让弟弟先娶媳妇盖新房成了家。我随父母一起生活,依然住在父母曾经筑起的那三间低矮的老屋。
后来,年老的父亲体弱多病不幸病故了,我和老母亲生活在这三间低矮的老屋里,母亲后来的身体也一直不好,她躺在老屋的土炕上,我那里也去不成了,只好守在老屋给母亲洗衣、喂药、做饭,不知不觉的三年时光如梦消失,母亲不幸因病永远离开了我们……
哥嫂他们一家日子过的也很寒酸,哥在乡村里的小学教书二十多年,一月工资从三十多块钱到六七十块钱涨到一百多块钱,后来一月工资涨到三百五十多块钱,生活非常困难,嫂子患病瘫痪卧床多年治疗无果病故。哥带着他的一个十岁的女儿和一个三岁的儿子去十几里地的乡村小学教书,哥终于有幸熬出了头,二00一年他从民教正式转证公教一月工资三千多块钱,日子也有了好转,可是不幸的他在二00四年三月因患冠心病突然离开了人世,留下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儿和一个六岁的儿子相依为命,流落天涯……
从此,我一个人生活在这离开了父母的老屋,过着出门一把锁,进门一把火的日子,生活逼迫我流离失所,我离开家乡故土的老屋,流落到异地她乡上门落户。
人生如梦,岁月悠悠。时逢过年时节和清明时节祭祖回趟老家外,就是老家亲人好友过红白喜事回老家走走,平时很少回老家了……
回趟老家也不容易,交通非常不便,从县城到老家五十余里地,每天来回只有一趟班车,早上天还没明就从老家发车进县城了,下午三点多从县城发车回老家天就黑了,要是错过了车你就去不了县城,回不了老家,就得等第二天搭车了。
回到故乡的老屋,都是在弟弟在家吃住二三天,临别时,弟弟一家对我说:”哥!你以后回来就到家里来。” 我应声点点头。
弟弟一直在省城建材市场打工,给那些购买建材装修房子的老板往楼上搬货上楼背地板砖,吃尽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的罪。虽然挣点钱确实也不容易,在省城打拼几十年买了房、有了车,一家三口人在省城打工生活的日子过的还好。无论是逢年过节还是平时,亲戚、邻居谁家过红白喜事他都照常赶回家帮忙送情。
我有时突然回到老家,弟弟一家在外打工没在家,老家户下邻里双虎哥、新四哥,还有户下姪子天芳、志贤以及村子里的邻居们留吃留住,把我当成了客人一样热情的招待。
但是,当我再次回到老家时,站在熟悉的村口,自已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呀。
以前当然不是这样……
父母在时,无论啥时回来,不管多晚,我都不担心,从县城搭车直奔五十里外大山沟的家,那个我从小长大的山村。
一到村口,就看见手搭额头眺望的老母亲,倚门站在家门口,早已做好长长的手擀哨子面等候她的儿子我回来……
这才是我很熟悉的老屋的味道,家的味道。
但是这一次,我恍然不知去处。我自然还可以像以往一样,先到弟弟家。我和弟弟很亲,是亲兄弟,但是,那终归是弟弟家。以前因为我是有自己的家,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的家,有父母在家牵挂着,我随时可以回家。现在,再去弟弟家,就只能住那儿了,我真正成了一个借居的客人。想到这里,我突然提不起兴致去弟弟家,还是先去老屋看看吧。
我心里,从前的老屋现在留下的只是个住所,而不是家。父母不在了,那里也不是家了。
回到了老屋,老屋的一个墙角已经坍塌。母亲去世后,我上门落户她乡,锁上门,很少回来过。我绕着老屋转了几圈,残破的老屋和心中的那个家一起坍塌。
在村口,我遇见一位邻居。邻居说:”回……”,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变成了邀请:”要不,到我家去坐坐吧。” 那一刻,我意识到,对这个从小长大的村庄来说,我是客了。
我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给弟弟打了电话,告诉他,不要给我做饭,我在老屋里做饭!弟弟嗔怪说:”在老屋里咋做饭,那房住都住不成了,还能做饭?”不一会儿弟弟和姪儿来到老屋把我拽到他们家,弟媳妇正忙着在门外的水池洗菜,邻居看看我对弟弟和弟媳妇说:”家里来客人了? ” 弟弟和弟媳妇立即说:”啥客人,我哥!”
弟弟和弟媳妇的话,让我感动,可是,我知道,那个邻居说的没有错。在弟弟家,我是客;在故乡,我也是客。
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接到儿子和女儿的电话,儿子和女儿问:”爸,你明天在家吗?我们回家来哦。” 我告诉儿子和女儿: ”我回老家了,但是,你妈在家呢!我明天就回来了。” 放下电话,我泪流满面。
在家乡,我已是客了。但是,只要我在,妻子在,远方的家就还是儿女们的家哟!
年少不觉家乡好,年老方知乡愁长!在没有父母的老屋,我只是故乡的一个游客。
现在每次回到商山家乡的老屋,家乡的人把我当一个名人,没有人理会我是那个地方的儿子,他们越是热情我越觉得我是一个来客,我呢就像一条鱼从河里捞出来的,再也回不到河里,三十岁时把我逃离出了商山流岭深处山村的老屋,我只说是我一生很大的荣幸,如今五十多岁了却失去故乡,我才明白这是我在这个时代很大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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