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吟诵《诗经·国风·秦风》中的《蒹葭》,因而也很喜欢去河边湖畔看芦苇。久而久之,这二者在我心里好像已成了互为因果的关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那生长在河边的茂密芦苇,颜色由苍青至凄青到泛白,那晶莹透亮的露珠凝结成白刷刷的浓霜,然后又融为玲珑剔透的秋水,那飘飘的秋风送着袭人的凉意,那茫茫的秋水泛起浸人的寒气……
试想当年,那“溯洄从之”“溯游从之”不畏艰难险阻追寻伊人的痴情人,独自久久徘徊在这清冷索寞的旷野,面对茫茫秋水,等人不见,寻人不着,其心情该是何等焦急和惆怅!
然而,苍苍蒹葭今犹在,痴人身影在何方?
岁月悠悠,时光荏苒,转眼几千年,在这烟水迷离、雾霭茫茫的秋晨,那如梦如幻、如醉如痴、神情恍惚地追寻恋人的痴情诗人可知魂归何处?
只有这含蓄而奔放的蒹葭,袅袅婷婷,从远古守候到今天,为守候那在水一方的融融真情,肩头洒了多少阳光、星辉、雨水和鸟啼……
春阳杲杲,蒹葭碧碧,嫩绿娇柔,锐意成长,像勃勃的少年,心中充满拿云的志向……
夏水漫漫,蒹葭青青,茂密葱茏,把一片浓浓的心事,在水中铺展,在风中招摇……
秋风瑟瑟,蒹葭苍苍,凄美寂凉,不再是奔跑的动作,不再是恣肆的张扬,昔日的心事已经熟透,暗蕴的柔情,表达为柔和与静穆。
冬雪皑皑,寒霜覆盖,朔风劲袭,她们依旧那样的纯洁、纤细、苗条、清媚,只少了些春日的娇嫩、夏日的葱翠。但“苍苍”比“葱翠”更显得温婉与素朴,更显得成熟与醇厚,更显得苍凉与壮丽!
能够拥有一爿芦苇的水域是有福的;能于水畔目视之、口诵之的人是有福的;能够常常来它近旁浸润水汽,沾染灵气的人是有福的;能够把它作为背景拍摄婚纱照的一对对新人,是有福的。蒹葭,这些古老爱情的见证者,会为新人们送上天一样蓝,水一样清的绵绵不绝的祝福!也会为所有热爱生命,向往真情的人,送上春一样暖、梦一样美的滋润清灵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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