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我们生产队有一个很大的饲养院,里面养着几十头牲口。那些年,农业生产中的重活、累活都要靠牲口,牲口就是生产队很宝贵的财富。为养好这些大牲畜,每个生产队都修有自己的涝坝。涝坝,其实就是水塘,一般都修建在离水渠不远的地方,便于随时蓄水。水渠里下来水时,灌进涝坝,一、二天就澄清了。澄清了的水不但喂牲口,也供人们日常使用。
涝坝离我家很近,长方形的,有半亩地大小,紧挨着旁边的饲养院。饲养院负责养牲口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汉子,因辈分大,我们都叫他“世新爷”。世新爷中等身材,黑瘦的脸,尖尖的下巴上留有一撮向上翘的山羊胡。头戴一顶黑瓜皮小帽,身穿黑布对襟短褂,手脚勤快、走路风风火火,是个养牲口的好把式。
每天早上和午后,人们套着车、牵着牲口下地后,世新爷就开始挨个打扫牲口圈里外的卫生、铡草、上料,然后挑着水桶从涝坝里挑水,倒进牲口饮水的水槽里。准备停当,便来到饲养院大门口等下地的社员们回来。在夕阳的余晖里,有人驾着车、牵着牲口陆续从田间回来时,世新爷边打招呼边指挥大家把牲口牵进安排好的牲口圈里,让牲口吃料、休息。
我和小伙伴们喜爱涝坝,就是因为能在里面凫水。夏天中午,一吃过饭就爱往那跑。我们在涝坝里凫水当然快乐无比,但可苦了世新爷。凫水的人多,自然就弄浑了里面的水,不好饮牲口了。世新爷为此没少生我们的气,常常跑来赶我们走,有时会拿走我们的衣服,让我们光着屁股排着队到饲养院去领。结果是,我们先被站在饲养院的大院里听世新爷的一番教训,然后大声保证以后不再到涝坝里凫水便会领到衣服。可领到衣服的第二天我们照样又去,只是多了些心眼,凫水前先找个地方藏好衣服,看到世新爷赶来时便不再慌张,游到对面去很从容地跑掉了,管他站在涝坝边跳着脚叫骂呢。
现在想想,我学游泳其实就是在涝坝里开始的,长大后就游到了黄河里。2008年冬天去三亚,我还在大海里美美地游了一回呢!
冬天,涝坝封冻后就成了我们很理想的滑冰场了。一只冰爬、二根冰钎,就能架起我们一个冬天的欢乐。这时候的世新爷不再赶我们走,因为他不用担心我们会弄浑水,只是边从涝坝边上的冰眼里舀水,边一个劲地喊:“小心,别摔着!”
有一次,母亲让我去涝坝提水喂猪,我竟然从世新爷砸开的冰眼里舀到了一条一寸多长的小鱼。那时正好快过年了,我把它装到一只空罐头瓶里,放在堂屋里的八仙桌上。过年时,家里来了亲戚、朋友,看到那条小鱼都说好,我听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如今,我们早已用上了自来水,省力、高效的农机具也早已取代了传统的骡马耕作,当年的涝坝已不见了踪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偶尔会说起的一点谈资。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不知怎的,每次吟诵朱熹《观书有感》里的这两句诗时,我都会想起童年时那波光粼粼的涝坝。每当此时,那方明净的水犹如一幅淡远的山水画,便清晰地出现在我记忆的天幕上。于是,那曾经的欢声笑语就会打湿我的心,让我在泪眼婆娑中仿佛又看到那些人,那些事!
作者:达选正qq:1548221744
作者简介:达选正,男,甘肃省兰州市西固区达川中学教师,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爱好文学,尤喜散文创作,笔耕不辍,经常在《兰州日报》副刊发表文章。生活随性,崇尚自然,信奉用笔书写人生,挥洒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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