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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旬母亲在奔波

来源: 西北文学城 时间:2021-06-30

八旬母亲在奔波

周四晚上,我去东阳小区看望了母亲和大哥。周五,我要上班,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表弟驾车送我的母亲和大哥去了金城市火车站,他们母子俩要前往青岛。周六休息,我想母亲该到青岛了。打开微信一看,大哥发了信息,他们平安顺利抵达,我便放心了。现代交通真发达,昨天母亲还在金城,今天却坐在了大哥家里陪重孙嘟嘟玩,一去2500余里。

母亲生于1935年,今年85岁。母亲已经是高龄老人,想想她这般年纪还不能停下蹒跚的脚步,依然东南西北地奔波,我不免有些伤感。母亲的奔波不是为了生计,而是为了养老。

两年多前,即2017年10月17日,农历8月28日,我的父亲去世了,享年80岁。那年,母亲82岁。在亲友们吊孝的日子里,有几个亲友反复告诉我,以后一定要照顾好你的母亲,剩她一个人了,她会不适应的;两三年里是危险期,躲过去了就没事了,躲不过去就走了。听了亲友们的忠告,我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父亲走了,五天后下葬,母亲并没有痛哭,表面上似乎很坚强,但她一定深受打击,因为她在父亲下葬前两天的早上竟说起了糊话,吓坏了陪伴她的妹妹,我的大姨。当大姨告诉了我们这个情形,我们四位儿女也惊呆了,担忧以后该怎么办。好在一半个小时后母亲又清醒了,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乡下老家安葬了父亲,我们四兄妹商议由退休的大哥陪伴母亲在东阳小区待一段时间,让母亲适应变化,慢慢接受一个人的生活。

大哥陪伴母亲一月后要回青岛,经过与小妹协商,母亲同大哥一起前往,冬季待在青岛小妹家。这是母亲在父亲走后的*一次外出,虽然母亲更情愿待在金城,但儿女们不放心,她也无奈,只好随儿女们的心愿。人老了不由已,这是老人的遗憾。从此,母亲过上了奔波的生活,这儿待待,那儿待待,自己的家仿佛驿站。

母亲在青岛女儿家一待就是大半年,待过了冬季,送走了春季,迎来了夏季。在此期间,母亲也在大哥家小住过一段时间。

在小妹家,母亲不习惯卫生间有台阶,不小心摔倒一次,左后脑发肿,吓坏了小妹。经检查没伤要害,小妹才放心了。

2018年五一后,母亲才从青岛返回金城,随同的还有大哥。多亏大哥退休了,可以多陪伴母亲走南闯北。

回到金城,人熟地不生,母亲常与同龄老人们打花牌,聊家常,非常开心快乐。大哥负责买菜做饭,饭菜香,味可口。母亲都胖了,逢人便讲大哥孝顺、勤快。

到了七月,二哥邀请母亲和大哥去了成都。在成都,二哥二嫂陪母亲游玩了几处风景。母亲腿脚不灵便,也都是近景。可大哥游玩的景点不少,逛足了成都。因而子女孝敬父母,也须趁父母年富力强、腿脚方便、胃口好使。长寿有富,母亲享受了,父亲无缘。

一月后,母亲和大哥回归金城。不多久,大哥返回青岛,母亲只好独自一个人生活,虽然母亲83岁了。我也在金城住,虽和母亲的小区相距只有五六里,但也只能一周看望母亲一两次,因为我不得不去谋事糊口。

大姨夫妇在西安,都已退休,赋闲在家,便多次邀请自己的姐姐——我的母亲去西安小住,担忧母亲独住不安全。母亲虽留恋金城,但很终还是去了西安。

在大姨家,母亲享受了无微不至的关照,不仅在生活上,而且在身体上。母亲有气管炎、膝关节骨质增生、心律不齐,大姨夫便请自己的战友,退休军医上门为我的母亲看病。母亲10月28日去的西安,返回金城已是12月22日,在西安待了近两月。其间,老军医为母亲上门看病多次,大姨夫妇花费两三千元。回到金城,母亲告诉我们,像大姨夫妇那么好的人,世上少有。大姨夫妇是热心人、厚道人,亲戚们都这样称道。

母亲回到金城,不是大姨夫妇的缘由,而是大哥又从青岛返回了金城。为了照顾母亲,大哥甘愿放弃了自己的家庭生活、爷孙之乐,付出不少,令人肃然起敬。大哥来到金城,连2019年的春节也是在这里度过的,春季过后才又返回青岛。母亲不得已在奔波,大哥也在奔波,母亲为了自己养老,大哥为了母亲养老。

大哥回到青岛后,母亲只好独自一人生活,令人担忧。自从父亲走后,留下母亲一人,对我们做儿女的而言,问题不是更简单了,而是更复杂了。我不得不天天打电话,向母亲问安;周末陪母亲小住,消除她的孤寂。

母亲很坚强,也不怕孤单,愿意独自生活,因为她目前还能完全自理。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七月的一个周六,我和妻子上午陪同母亲游玩了周至的水街景区,半下午送母亲回到东阳小区,然后我们回到丽都小区。由于周六我陪伴,母亲多半天,周日便没去东阳。周日下午六七点,我接到母亲的电话,她说自己受伤了,让我尽快送她去医院。

我和妻子驾车迅速来到母亲家里,看到的场景让我们愕然。母亲靠沙发而坐,穿着短衣短裤,面无血色,右胳膊手腕处有一个1寸的伤口,皮肤断开,但没有流血。原来母亲周六下午回到家里,在卫生间洗澡,洗完后,卫生间的门打不开,门锁失效。她在卫生间坐到周日,喊邻居家人,等我过来。邻居家人怎么能听见?又没等到我,很后母亲断然下决心砸烂了卫生间的玻璃门,从玻璃洞口钻了出来,划破了右手腕。她在卫生间整整待了二十五六小时,没有吃的,偶尔喝点自来水。一个八十四岁的老人受了这么大的痛苦,真叫人伤心。母亲说,她饿了一天一夜,再不砸门,恐怕就没劲了,只有死在卫生间。听了母亲的话,真让人后怕。真的出了意外,我们做儿女的怎么面对家乡父老?

我把母亲尽快送到了医院外科,打了破伤风针,开裂处缝了四针。之后,我陪母亲生活了一月余,直到她能料理生活,我才安心地去上班。

这件事发生后,遵母吩咐,我没有尽快告诉在外地的大哥、二哥、小妹,也没有告诉亲戚们。直到几月后,母亲能完全独立生活时,才知诉了儿女们、亲戚们和外人。

东阳小区的一位阿姨,她是我母亲的同龄人,告诉我让我们儿女们商量,把母亲送到养老院去。我把这个养老方式告诉了母亲,母亲坚决反对,她说自己有儿有女,有房子住,为什么要住养老院?这就是母亲的观念。据说北京推广社区化养老,老人不用离家,又能享受养老服务,费用也小。这真是个好方式,可金城现在没有,只能期待未来。

母亲的伤口愈合后,应邀去了礼泉娘家村,在她的弟妹家住了一两月。见到亲人,说起卫生间事件,坚强的母亲放声哭泣。人们说母亲心硬,但母亲也有落泪的时候。

如今,母亲暂时在青岛大哥家生活。

两年多来,母亲四处奔波,去过青岛、成都、西安、礼泉。奔波里虽然有母亲的无奈、观念的守旧,但更有亲人们深深的关爱和担忧。可这样的日子,也许母亲还得继续下去,这也是我们儿女的无奈,因为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我们渴望社区化养老尽快推广,服务于千家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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