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_5

雪，无论是薄与厚，都只是记忆中的事情了。要是在清晨，雪花儿薄薄地飘上几片，分明是看见了飘雪的，却在刚刚落地的瞬间就化了，让你切身感受一下瞬间即无的感觉。要是雪花儿偷偷在晚上纷纷扬扬，早晨便可以看见雪埯三尺的情境了，山村，旷野，一色儿的白。当太阳露脸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格外耀眼，于是就知道：雪，原来可以银到有限！

对于雪，南方人只能在电视上或其它影视作品中欣赏它。北方，却是雪的故园，所以北方人对雪总是情有独衷。我是北方的女子，虽然在南方多年，但根植于记忆深处的雪，记忆却一直不曾褪色。爱雪，不只爱它的干净纯洁，还爱它的包容与广袤。

冬雪，一望无垠，那纯素的美，是带着禅意的。雪是冬的精灵，那晶莹的天使，纷纷扬扬，肆意而又热烈，当狂野到铺天盖地，世界便只剩下了简单。简单到世界只剩下了黑与白。当自然以无垠的白做底色，其间再点缀些细微的黑，竟有一种清绝的美！那种况味，教人品出的是冬韵。更或者，那种简单的勾勒，像极了艺术作品中的留白，给人无限的想像。怪不得有人说冬雪下面是春天。你看多妙！是的，冬雪下面是春天，还可以是新绿，还可以是暗涌等等，这无尽的想像只能随不同人的思维无限延伸，拓展......

我一直说，雪是天作的精灵，它的美，就是极为优秀的临摹画家也要逊色几分。所以说，雪的美，是美到骨子里的。于是真的就很惊叹于自然的创造——太神奇！若是遇上一连几天大雪，再听那晚上北风呼啸凌厉，当第二天天放晴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鬼斧神工的雪雕了，这时你会明白：雪，原来可以是很好的载体，而风刚好就像一把刀，“削”出各种形状的艺术作品，有岩层，有古塔等等，人是自叹弗如的。而我是有幸见识过，所以从内心里是真的叹服于这自然神奇地创造。初冬的雪，飘飘洒洒一个晚上，第二天你准能看到那一枝雪，美得醉人！我们叫它“银条儿”。银条儿是不敢轻易去惊扰的，否则就瞬间散落，再也找不到精美有致的原形。有时候，寂静的雪夜，假若你听到了一丁点簌簌声，你就会明白那准是调皮的麻雀蹬了雪枝。

雪，对于儿童来说是乐趣。每当下了雪，儿童们便欢呼雀跃，雪景雪场就是儿童的乐园。踩上去，吱吱地响，像极了某一乐符，涩涩地，却也动人。不想踩雪了，便玩起了堆雪人，就连平时不舍得戴的暧帽儿此时都舍得给雪人戴上，装扮成老人，小女孩，甚至是一棵树。儿童想像力的丰富，就体现在眼前这些各式各样的雪人身上了。雪地，又是儿童很好的自然画纸，拿个枝丫开始画，画个小鸡，画个老鼠，倒是可以随心所欲。画得有些无聊了，便支起竹筐逮麻雀。在扫开的空地上投些包谷粒，小米粒，那麻雀便呼啦成一群，远远地啾啾着，只等小孩儿身影走远了，有几只胆子大的雀儿身影一掠，瞬间就到了竹筐下面啄食吃。躲在一边的孩子便轻轻一拉支筐的细绳，这几只麻雀便成功捕获。记只记得，冬天逮麻雀成了那时农村孩子无尽的乐趣，要强的孩子们往往要比出个高低胜负——要知逮麻雀也可以算是个技术活儿。

雪，对于农人来说是希望。下雪了，老伯叼一杆旱烟，慢慢吞吞地说：下吧，下吧。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于是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脸上盛满了喜悦。只是有一点，他们大多希望在农历年前看到大雪，因为听说那雪对苗儿是益处多多;相反，春后的雪，多少带点儿苦，自然对苗儿有害无益。农人也有自己丰富的经验，这正是我们学习的源泉。

美食,也是与雪有缘的。平日里，农人们忙碌着，为生计，为收获。然而当深冬来临，忙碌的农人们便清闲了下来，家庭里的妇女往往就想着如何改善下生活，那时，厨艺就各显其能了，真有点百花齐放的态势。记得下了雪，母亲常会给我们做水煎包吃，那味儿，那个香，现在想想都能馋得流下口水来。家在西北，所以水煎包的馅儿大多是土豆擦成丝，拌上葱花，蒜末，姜末，辣椒，调料，哦，再加上还有值得一提的家乡的胡麻油（胡麻油是西北的特色，那味道和营养价值是大豆油花生油等不可同比的，胡麻油我在《高山上的“深海鱼油”你知道吗？》一文中详细讲述过。），做成包子放锅里煎，很后焖熟，包子颜色鲜黄中加些微红，咬一口，别提有多香了。要是喜欢吃荤的就加上猪肉末或羊肉末，那个味道真是好吃极了。还有，每当深冬，母亲会从房子上取下饮过霜雪的南瓜，擦成丝拌上葱花，蒜末，姜末，调料，胡麻油，也做成了水煎包，刚出锅的小包子还冒着油泡泡，趁热吃真是又甜又香，如今，那味道只能是定格在我记忆深处了。

在我们西北，当天寒地冻时，农人们便停止了一切外出事务，开始了属于农人们自己的小小娱乐。清闲下来的人们便三五成群去串门，常常是集合到我称独眼爷爷的家。独眼爷爷以前眼睛并不独，参军后在一次事故中瞎了一只眼睛，复员回乡就娶了双目失明的奶奶一起过。他们无儿无女，人又厚道实诚，所以大家伙总喜欢去他家串门。往往是二胡伴奏，或秦腔或京剧，村人往往能够即兴来一段。听戏的自发围成了一个圈，往往手中还不忘编个竹筐什么的。有时，干脆就七八个人一台戏，倒是挺热闹。民间的戏都有地方特色，所以也是地方人所喜欢与衷爱的娱乐活动，其实这正好又繁荣了地方文化。

有时，期待一个晚上，于第二天去看雪。看到的是雪的孤绝与清寂。此情此景，很好的想法就是赶忙用相机定格这瞬间的美。如今，翻开它年的旧照片，那雪，依然是记忆深处的暧。